《娃娃屋》

The Miniaturist

作者:潔西波頓

原文作者:Jessie Burton

譯者:蘇瑩文

出版社:麥田出版

出版日期:2015/01/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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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讀:麥田出版編輯徐凡

       

◎內容簡介

 8個人偶、9個房間、一幢價連城的娃娃屋……

 財富究竟會引走上優渥的一生,或是將推入遭人操縱的牢籠?

 

 《別相信任何人》作者S.J.華森盛讚:「這是一本讓想起當初何愛上閱讀的好書!」

 

 接近相令深深恐懼──

 因為她擔心,正主宰自己命運的,可能另有其人……

 

 那些認金錢萬能的人,自信可以買到愛情、忠誠,與他人的靈魂。

 這是一場權力遊戲,也是孤注一擲的豪賭。

 

 這不只是一棟娃娃屋,這是曲折命運的縮影。

 

 ☆亞馬遜★★★★震撼好評|Goodreads★★★★口碑流傳

 ☆榮獲2014年水石書店年度好書大、2014年英國國家書卷(Specsavers National Book Awards)年度最佳新人作者與年度之書大|入圍2014年Goodreads年度最佳歷史小說

 ☆上市立即空降英國暢銷榜冠軍|暢銷速度超越《哈利波特:神祕的魔法石》

 ☆英國熱賣13萬冊|全球售出32國版權|改編BBC「睡前好書」廣播劇  

 

 18歲的小女孩一夕之間成17世紀全荷蘭第1富商的妻子,

 隨著結婚禮物「娃娃屋」的到來,祕密卻如鬼魅般開始出沒,

 開掌控的力量,卻發現自己正一步步深陷其中……

 

 拉以婚姻會就此緊緊束縛的餘生,沒想到命運掀起大浪的是一棟娃娃屋。

  自從成阿姆斯特丹富商布蘭特的妻子後,拉來到了人生最高峰──擁有了夢寐以求的豪門生活,命運的布局卻同時也超乎的想像。整座城市都忙於經營買賣,在家中則有熱中事業、不願與同床的丈夫約翰尼斯,掌管家中財政、聲稱「糖會使靈魂生病」的精明小姑瑪琳,以及兩位古怪冷漠的僕人……他們深信努力才會帶來財富,生活以聖經戒律,不容逾越。拉自問:這就是我的新家庭?他們似乎一輩子不曾歡笑。是城市中唯一質疑宿命、堅信愛情的人。

 直到丈夫訂製了一幢娃娃屋,風波不斷的日子也宣告開始。了裝飾娃娃屋,拉開始訂購屋內的人偶與家具,沒想到送來的人偶身上竟有莫名的血痕與黑點,隱約指向家族不可告人的祕密。拉終於發現,小姑瑪琳嚴峻的外表底下暗藏一段不能說的戀情;從不肯與親近的丈夫,心中另有所屬。當富裕的生活成空殼,相掩埋於一連串難解的謎團之下,拉決定主動從娃娃屋中尋找線索,當自己命運的主人……

 嫁入豪門沒有帶來拉想像中的幸福,卻反而被迫面對更黑暗的家族祕辛。在這座金錢可以主宰愛情、忠誠與靈魂的城市,身精緻小屋的女主人,拉將如何扭轉命運,成為家族唯一主宰?所有的真相正等待娃娃屋一一揭開……

○作者自述

  「《娃娃屋》是個成長故事。我意欲探討的層面包括了阿姆斯特丹彼時的道德焦慮、身外地 人的感受,以及不能說的故事。書中不但毫不掩飾地描繪出想讓他人瞭解的扎、想與人接觸的慾望,然而也寫下了這樣的希望:想將命運交付外力而不願自己的 決定而負責。……賞袖珍小物會讓我們有種無法觸及的領悟,而這些全來自我們加諸其上的意義和記憶;我們甚至會賦予這些小物生命。」

◎名人推薦

 ☆知名作家/密絲飄、知名歌手/許哲珮、「窩著」咖店店長/魏鵬、知名版權經紀人/譚光磊──低迴不已!(按姓氏筆畫順序排列)

【各界名家齊聲讚歎】

 《娃娃屋》是最罕見的那種精緻寶物──文字優美、引人入勝。這本書吸引人又充滿魔力,不斷給人驚喜。是一本讓想起當初何愛上閱讀的好書!──《別相信任何人》作者S. J. 華森

 《娃娃屋》令人十分震撼!無論從任何角度看,都屬於最上乘之作。不斷閃現的過往記憶、緻密的景物細節,讀者可以藉此盡情沉浸於書中。波頓的文字徹底俘虜了讀者,我讀完這本書的第一個反應是馬上再讀一遍!──《凜冬將至》作者漢娜肯特

 一部精采巨作!複雜而具深度的人物、吸引人心的情節、極具品味的文字!──《THE SHOCK OF THE FALL》作者納森費勒

 ‧妮拉只在婚禮上見過的丈夫一次,接著就步入另一個世界。當的丈夫給了一個娃娃屋,彷彿也同時獲得了開內心世界的鎖鑰。全書令人氣凝神,直到小說的最後一句話!──Vogue

 每一頁都給人驚喜!《娃娃屋》讓讀者陷入17世紀的阿姆斯特丹。就像書中描寫的那座精巧娃娃屋一樣,每一扇門、每一道窗簾中都隱藏著無窮驚喜。波頓這本小說完美至極,得一讀!──《MRS. HEMINGWAY》作者娜歐蜜伍德

 這部小說一定會吸引到喜愛《戴珍珠耳環的少女》的讀者。波頓運用一種全新的詮釋方法去看待性別、種族、階級。成功創造出複雜立體的女性角色!──觀察者報

 波頓將會是下一位偉大作家!完美無缺的書寫、優美動人的情節!──間標準報

 所有歷史小說中,故事設定都會是全書重心,《娃娃屋》的重心在於17世紀阿姆斯特丹的城市景觀,以及所有時代細節,更令人驚奇的是故事中曲折的情節發展!──出版人週刊

 這位才華洋溢的新人作家交出了一本精采的歷史小說,這部處女作有著大師風範與浩瀚的心靈風景。作者傾力描寫這個建立於商業交易和河流運輸的虛華社會,以高超的說故事技巧,以及書中女性驚人的特質與力量,給我們一個令人心的故事結尾。這部小說將波頓奠定文壇重要地位。──科克斯評論

 波頓驚人的處女作《娃娃屋》是一部迷人而富文學氣息的懸疑小說。作者成功繪出17世紀的阿姆斯特丹,細節令人信服!──星期天時報

 波頓成功創造了一個複雜、充滿女性魅力與驚人轉折的故事!──哈潑時

 這本書很快就會攫獲讀者的目光,因為它並不像任何一本看過的書!──Glamour

 一部震驚四座的處女作!氣氛深沉、詭譎多變!──《TULIP FEVER》作者黛博拉莫卡

◎作者介紹

○作者簡介

  潔西波頓Jessie Burton

  1982年生,曾就讀牛津大學、中央演講與戲劇學院(Central School of Speech and Drama)。以女演員身分活躍於英國舞台、電視節目。

  在參觀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時,被館中陳列的娃娃屋深深吸引。訝異於這個精緻的微型世界居然價連城,所有家具耗費約19年才完成,這使不禁思索「如果娃娃屋中的人生也成呢?」於是便以娃娃屋的主人主角,開始寫作本書。

  《娃娃屋》是的第1部小說,甫推出便獲得驚評價。波頓現居倫敦,專事創作。

 ○譯者簡介

  蘇瑩文

  輔仁大學法文系畢業,任職外國駐華機構及外商公司十餘年,現專職英、法文筆譯與口譯。譯有《兩個靈魂的女孩》、《魔鬼遊戲》、《再見寶貝,再見》等書。

◎序

 ○推薦序:〈見「微」知著的《娃娃屋》國際旋風〉──文/譚光磊(知名版權經紀人)

  每年在重要的國際書展上,總有1、2本新人小說成全球出版商關注的焦點。伴隨而來的往往是天文數字的預付版稅,以及動輒20幾國的海外授權,這類「一夕成名」的故事總是出版圈內最津津樂道的話題,也是無數寫作者夢寐以求的理想。

  2013年倫敦書展的話題大書,毫無疑問就是潔西波頓的《娃娃屋》。英國共有11家出版社參與競標,最後「牛士」(Picador)出版社的總編輯法蘭西絲卡曼恩(Francesca Main)用超過台幣1千萬的天價簽下版權。美國則由HarperCollins集團Ecco出版社總編輯李布多赫(Lee Boudreaux)贏得競標,預付版稅超過50萬美金。布多赫是《惡女心計》和《索特爾家的狗》等書的編輯,擅長兼具文學和歷史元素的作品,而《娃娃屋》的背景正是設定在17世紀末的阿姆斯特丹,也是荷蘭的殖民和貿易帝國走向衰亡的黃金時代末期,這本書由來操刀,可說是天作之合。

  小說的開始頗有《蝴蝶夢》那種哥德懸疑小說的味道:美麗的下姑娘拉被富商約翰尼斯.布蘭特娶回阿姆斯特丹,可是並未「脫貧致富」,反而走進了一個幽暗、壓抑、充滿祕密的世界。丈夫婚後從不與同房,了做生意時常外出遠行;小姑瑪琳嚴守喀爾文義,厲行節約近乎寒酸,可是在素樸的黑衣底下,穿的卻是華麗的錦緞。白天斥責吃食是罪惡,夜深人靜時則獨自在房裡泡熱水澡,享受女僕柯奈莉亞做的點。柯奈莉亞是孤兒出身,靠著機緣與努力得以在布蘭特家做事,也知曉主人的一切祕密,卻不願和拉分享。年輕的黑人男僕奧圖被約翰尼斯像兒子一樣養大,在種族偏見仍然深重的阿姆斯特丹過著面下的生活,他與這個家又有何干?

  某天,約翰尼斯聘請一位微物工藝師打造了一座布蘭特宅邸的模型,作送給妻子的禮物,這座雕工精細、華麗不可方物,卻又毫無用處的娃娃屋,就此開了布蘭特家的危險平衡,一切埋藏已久的祕密、失落的愛、舊日的創傷和不敢想的希望,都將洶湧而出……。

  就在倫敦書展前後的短短2個星期內,潔西波頓從默默無聞的業餘作家,成了國際矚目的文壇新星。《娃娃屋》至今已經賣出30多國版權,在英國一推出就空降暢銷排行榜冠軍,銷售速度甚至超越當年J.K.羅琳的《哈利波特:神祕的魔法石》。

  波頓的成名經過有如出版界的童話故事。是牛津大學的高材生,也接受過戲劇訓練,本來立志要當演員。白天在某家公司當行政助理,上則到處試鏡,可是幾年下來,總是沒有什進展。寫作於是成了波頓面對挫折的出路,參加了某作家經紀公司辦的寫作班,花了4年時間反覆修改,把自己的愛恨情仇都投注到小說裡,才終於完成《娃娃屋》。

  稿子寫好了,只是最基本的第1步。因在分工嚴明的英美出版界,如果沒有先找到經紀人,大出版社根本不會看的稿子。波頓將《娃娃屋》寄給好幾位經紀人,但全都被拒或退稿,直到發現了一位年輕的茱莉葉穆申斯(Juliet Mushens)的推特帳號。穆申斯很得運用社群媒體,每週日都會開放「阿珍給問」(#askagent)的標籤,讓網友(多半是想出書的創作者)諮詢出版相關問題,並提供犀利專業又風趣的解答。

  某天,波頓讀到一篇穆申斯的專訪,文章日期正好是的30歲生日。穆申斯在文中提到自己在看一本歷史書,講的就是17世紀的荷蘭黃金時期,而且還說想找「兼具文學和歷史元素的小說」。波頓立刻把《娃娃屋》的前3章寄給穆申斯,兩人相約見面,一拍即合,並肩踏上國際出版的冒險之路。

  2014年6月,《娃娃屋》的荷蘭出版社在阿姆斯特丹行全球新書發表會,比英國和美國還早推出,現場集合了300多位媒體和圖書業人士,除了聽波頓暢談創作的心路歷程,更一同參觀了小說靈感來源的實「娃娃屋」。2個月後,本書在英美同步上市,也雙雙登上了暢銷排行榜。

  現在,這股《娃娃屋》旋風終於吹到台灣。布蘭特家到底藏了什祕密?就待有緣的讀者來一探究竟了。

○自序:〈隱藏慾望與矛盾的微型世界〉文/潔西波頓(本書作者)

  《娃娃屋》的發想,來自我2009年的阿姆斯特丹之行。這個初次探訪的城市瞬間擄獲了我的想像力。我記得,10月午後的光線投射在運河上,金光綠影跳躍嬉戲。儘管17世紀建築物的門面展示出當年的象徵與故事,然而深處仍埋藏著難以理解的謎。都市人的住宅看似對稱和諧,其中卻糾結著隱私以及遮掩祕密的慾望。

  我參觀了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,看到派特蘿渥特曼的娃娃屋──這個有如櫃子般大小的物件最後成了我筆下主人翁拉的娃娃屋。當天,這座娃娃屋帶來太大的震撼,我因而無心欣賞館內太多的其他收藏。這座完成於1686年的櫃形娃娃屋十分壯觀,不僅複雜精緻,甚至氣勢懾人。高度約有180公分,櫃身由橡木和木打造,外觀飾以龜甲,屋裡的九個房間內,所有家具配置耗費約莫19年時間才完成。派特蘿渥特曼在實世界家中的一切──包括絲絨嬰兒輪架式學步車、來自日本和中國的瓷器、酒、油畫等等──都以縮小版呈現在這個微型世界當中。

  我發現派特蘿拉這座櫃形娃娃屋的造價,與實際生活中阿姆斯特丹裝潢完成的住宅價格相當,這時,我寫故事的天線也跟著轉動起來。我第1個想到的是──會有人會把一大筆錢花在不可能坐的椅子、不可能吃的食物,或是不可能擠進去居住的房間上?這是一種反抗還是屈服?派特蘿渥特曼想尋找慰藉或純屬炫耀?送給即將轉變女人──和妻子──的女孩小型娃娃屋當作禮物,在荷蘭是稀鬆平常的事,這是讓們學習居家生活,以便順利進入下一個階段。但如果娃娃屋中的人生也成呢?若是收到娃娃屋的女孩把這個禮物拿來幫助自己呢?

  我逐漸發現,17世紀末的阿姆斯特丹就和娃娃屋一樣充滿了矛盾。這是個富裕的城市,然而在盛宴不斷、成就傲人的表象之下,隱藏著對於過度自滿可能招致滅的憂心。這個多采多姿的貿易港口仍然看得到喀爾文派殘留的影響力,金錢仍與上帝劇烈地拉。木刻、手冊和畫作中充滿了象徵,暗示可能帶走土地及財富的大水;處處可見的格言則隨時提醒荷蘭人勿忘生存與自我實踐的民族精神。「了嶄露頭角,我努力奮」,「一切可以改變」,「每個人都是建構自己財富的建築師」只是我在資料蒐集過程中掘出來的3個訊息,以及微物工藝師在這本小說中想表達的意念。

  我發覺荷蘭女人比歐洲其他國家的女人出嫁,而且寡婦通常會接管丈夫的事業,年輕女性可以沒有伴護,獨自走在運河旁的街道,同時我也發現多數公會團體和所有高階公職都將女性排除在外。除此之外,當時對同性戀的處置,是在他們的脖子上上石磨然後淹死;由非洲被帶到當地的黑人男女經常得遊街示眾,在整個奴隸交易制度當中,這樣的侮辱和平凡的命運已經稱得上幸運。

  《娃娃屋》是個成長故事。探討的層面包括了阿姆斯特丹彼時的道德焦慮、身外地人的感受,以及不能說的故事。書中不但毫不掩飾地描繪出想讓他人瞭解的扎、想與人接觸的慾望,然而也寫下了這樣的希望:想將命運交付外力而不願自己的決定而負責。同時我也想討論種種抵觸,究竟該以家重或是冒險進取,放縱與困苦之間的衝突,論及從意想不到之處萌芽的友誼。我藉由這本書來討論愛的諦與家人間的連結、檢視妥協所帶來的不安,以及互讓解決的藝術,並且自問我們是否有朝一日終能掌握自己的命運。

  我一直忘不了派特蘿渥特曼的娃娃屋。以室內空間來對應女人的內心,當然是文學創作上的有力主題──如《簡愛》中遭拘禁在閣樓裡的貝塔羅契司特、《遠大前程》(或譯《孤星淚》)中在婚禮上遭棄的郝薇香小姐、同樣在《簡愛》中,關在舅舅家紅色房間裡的簡愛、《曼斯菲爾德莊園》中,新家帶給芳妮‧普萊斯在身心上的影響,或是《使女的故事》中,愛特伍筆下囚房內的仕女。

  袖珍小物之所以誘人,理由當然不少。微物(miniature)一字來自拉丁文的miniare,意思是裝飾布置。而這樣的作品必定極小(minimal)且精緻;必須小心對待,否則難以保全。這樣的作品最容易誘發好奇心,此外,還會帶來不尋常的變換感受。觀賞袖珍小物會讓我們有種無法觸及的領悟,而這些全來自我們加諸其上的意義和記憶;我們甚至會賦予這些小物生命。瑪琳對拉說的話,若要論及感受與詮釋,每個人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面。

  在我動手寫下《娃娃屋》的任何一個字之前,我已經看到了堂角落的一場死者身分不詳的葬禮,以及一名藏在暗處的旁觀者。在我回到倫敦之後,派特蘿渥特曼的娃娃屋仍然縈繞在我的腦海當中,我看到一個女孩踏進一座不歡迎的城市裡。於是我開始動筆。這個女孩推開了一扇門,門後的女人優雅輕盈地朝走來。這是個充滿祕密的時刻,一場權力遊戲即將展開,而這場豪賭很可能了他們每一個人。但女孩伸出了手,《娃娃屋》就此展開序幕。我知道我必須冒這個險。

◎內容連載

【序曲】

阿姆斯特丹,老

1687年1月14日星期二

喪禮本來不至於引起太多注意,原因是死者沒有朋友。但消息仍然在阿姆斯特丹傳了開來,流言蜚語使眾人蠢蠢欲動,堂的東側上因而擠滿了人。站在無人的角落,從唱詩班的席位看著公會成員帶著妻小擠向打開的墓穴,好比湧向蜜糖的螞蟻。沒多久,東印度公司的職員、船長、董事、糕師傅,還有仍然戴著那頂寬邊帽的他也加入了這個行列。盡了力,想去同情他。同情和憎恨不同,可以收拾起來擱置一旁。

堂的彩繪屋頂──當年改革人士沒有摧毀教堂這部分建築──宛如掀開的大船船殼,高高在上地著這群人,正好反映出這個城市的靈魂。這些年代久遠的樑柱上掛著好幾幅畫:耶手持寶劍和百合審判世人,一艘金色貨船破浪而行,而聖母倚在新月邊。掀起身邊座位的椅板支架,輕撫木料上的箴言:見錢仍嗤之以鼻,痛苦終得解脫。心想,但長久以來,這種情況的有所改變

只能說,道理大家都

這天,這個過世的人也沒有缺席,石板墓碑覆蓋著弔喪者下層層的屍體、骸骨和塵埃。地板下埋著女人的下巴、商人的骨盆、某個肥胖達官顯要的肋骨,往下面還有不比麵包大多少的小屍骸。發現群眾的目光飄移,閃避這些壓住哀傷的石板墓碑,說的,能體會這種感覺。

女人在人群當中找到此行的目標。年輕女人筋疲力盡,滿哀傷地站在墓穴的洞口前方,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來堂旁觀的市民。抬棺者來到中央走道,扛在他們肩上的棺木像個魯特琴盒。從他們上的表情看來,其中幾個抬棺人對這場葬禮應該不怎麼認同。想,接下來就是沛里康的事了。老套,在人們耳裡滴入毒藥。

一般來說,擺放棺木有嚴格的先後順序,市政官等級的死者排在最上,市井小民在下,但這天,沒人費心管這回事。女人想,在這個城市任何的上帝殿堂內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死者。這場葬禮罕見又極具挑釁意味,愛的就是這種本質。阿姆斯特丹建構在風險之上,這個城市追求的是安穩順遂的人生道路,市民以茫然又馴服的態度,來捍衛金錢帶來的舒適。心想:我本來是不應該活到今天的,只不過死亡和我擦身而過。

抬棺者穿越人群,繼續向前走。棺木放進墓穴之前沒有行任何儀式,年輕女人彎腰靠向墓穴,將手上的花束進黑暗當中,這時,一隻椋鳥振翅飛向堂的白牆。大夥兒分了心,紛紛轉頭看,但年輕女人絲毫不所動。坐在唱詩班席上的女人也沒有,在沛里康吟誦最後禱文時,們兩人同時看著花瓣飄落時劃出的彎弧。

幾名抬棺者將石板歸位後,墓穴隨之封起。一名女僕跪在墓碑邊不住地啜泣,疲倦的年輕女人沒理會女僕的淚水和失禮,倒是旁人出聲斥責,要女僕守分。唱詩班座席附近站著兩個女人,們穿著絲綢衣裳,彼此低聲交談。其中一個低聲噥:「我們今天之所以會到這裡來,就是因這種不合宜的止。」

「如果人前就已經這樣,那關起門來一定像野獸。」的朋友回答。

「的確。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,化身牆上嗡嗡作響的蒼蠅。」

們壓下笑聲,唱詩班席上的女人仍然緊握住刻了箴言的木支架,發現自己太用力,指節已經泛白。

堂的石板地再度封起之後,人群跟著散去,逝者安眠了。年輕女人宛如從堂彩繪玻璃墜落的聖人,這時候才注意到不請自來的善人士。這些人邊聊天邊走向城市蜿的街道,最後,年輕女人和的女僕也跟了上去,兩人手勾著手靜靜地穿過堂的中央通道,走了出去。多數男人會回到辦公或櫃臺後的崗位,因阿姆斯特丹的經濟得靠不間斷的工作來帶動。諺語是這說的:苦差事我們帶來榮耀,而懶散會讓我們跌回海裡。這陣子,海平面似乎越來越接近了。

堂裡的人走光之後,女人才離開唱詩班的席位。加快步,不想讓人發現。對自己說:「我可以改變這件事。」的聲音在堂裡迴盪。找出剛放下的石板,發現墓碑的作工草率。這片花崗岩仍然比其他墓碑來得暖,雕鑿的字跡上還沾著粉塵。沒有人會相信這些故事。

跪下來,把伸手進口袋,打算完成一開始打定主意要做的事。這是自己的祈禱。掏出一座掌心大小的袖珍娃娃屋,娃娃屋裡有九間廳室和五個人偶,工藝師不知花了多少時間,才製作出如此巧奪天工的作品。女人小心翼翼地把的供祭品放在屬意之處。動手掘冰冷的花崗岩,傷到了指頭。

推開堂大門時,本能地想尋找沛里康牧師的寬邊帽和那兩個穿絲綢衣裳的女人。人群已經不見蹤影,若不是受困的椋鳥發出聲音,很可能是世上唯一的人。該是離開的時候了,但女人仍然拉著門,想放小鳥出去。鳥兒感覺到的意圖,卻仍然往講壇後方飛去。

關上門,將堂的寒意留在裡面,轉頭面對著陽光,沿著環狀運河走向海邊。心想:小椋鳥,如果覺得堂是個安全的地方,那我不會去當那個釋放的人。

【第一部】

1686年10月中旬

紳士運河,阿姆斯特丹

渥特曼站在新婚丈夫家的門階上,拉起海豚造型的門環敲門。門環的撞聲讓尷尬,雖說這地方應該有人等著,但卻沒有人來應門。這個時間早就約定好了,該寫的信也沒漏──的確,和布蘭特家貴的牛皮信箋相比,母親的信紙輕薄得幾乎沒有分量。不,心想,在上個月行過一場沒有花環、沒有婚杯也沒有新人大床的婚禮之後,這家人再以這種方式來歡迎,的確是太不恰當。拉把小行李箱和鳥籠放在門階上。知道,在找出方法上樓,找到自己的房間和書之後,必須把這地方當作自己的家。

拉轉身面對運河時,正好聽到對面磚砌建築裡傳來船員的笑聲。有個瘦小男孩撞到提著籃子賣魚的女人,籃子一歪,一尾垂死的魚沿著魚販的寬裙往下滑。魚販拉高門怒斥,帶著音的聲音彷彿鑽進了拉的皮膚下。「白痴!白痴!」男孩的眼睛看不見,他像是尋找護身銀符似地在泥巴地上摸索逃脫的魚,毫不畏懼地用靈敏的指頭四處摸找。孩子撈到魚咯咯笑了一聲,帶著他的最新收穫沿著運河邊的小路往前,一邊還蓄勢待發地伸出空著的手,準備奪取別的獵物。

拉默默喝采,站在原地看著這股10月少有的暖流,想盡可能把這段曲記在心裡。大家稱紳士運河邊的地帶「黃金彎道」,這天不是週末,繁忙的運河水色棕黃一片。水面儘管濁,但矗立兩旁的豪宅仍然壯觀。這些堂皇優美的建築似乎得欣賞自己在水面上和諧的倒影,儼然是鑲嵌在城市之尊上的璀璨珠寶。大自然在上頭展現了鬼斧神工,以深淺不同、橙黃嫩粉的雲來呼應低地聯合共和國的榮耀。

拉轉頭面對大門,發現門拉開了一道縫。剛才就是這樣半開的不確定。推開門往裡頭看,冒著涼氣的大理石上什都沒有。喊道:「約翰尼斯布蘭特?」的聲音很大,顯得有些驚慌。心想:這是某種遊戲?我說不定要在這裡站到1月。小鸚哥畢波豎起的羽毛已經頂住鳥籠邊,微弱又短暫的叫聲落到了大理石上;他們身後原本鬧的運河似乎都住了聲息。

拉凝神看向暗處,確定了一件事。有人在看跨越門檻,對自己說:勇敢一點,伊麗莎白。的新婚丈夫究竟是會擁抱、親吻,還是公事公辦地和握手?婚禮當下他什也沒做,當時,人丁稀少的家人圍繞在他們身邊,而他家沒有任何人出席。

了讓人看到下孩子也得禮貌,拉彎腰脫下上的鞋──這當然是最漂亮精緻的皮鞋,儘管,這時已經說不出穿這雙鞋有什意義。重重地放下鞋子,希望這個聲音能引來注意,或是嚇走某個人。母親老是說想像力過於富,喊「雲端的拉」。鞋子一動也不動,和方才的動作形成巨大的反差,拉只覺得自己像個女孩。

外頭有兩個女人正在大聲交談。拉轉過頭,但透過拉開的大門,只能看到其中一個女人的背影。這個女人沒戴帽子,留著一頭金髮,個子很高,著大步朝落日餘暉走過去。拉風塵僕僕地從亞森戴夫特來到阿姆斯特丹,在微風輕拂下,原本梳理整齊的頭髮也散了開來。這時若是把散開的髮絲塞回耳後,一定會使顯得比實際上更緊張。不願讓看的人這想,只好任由髮絲垂落在頰邊。

「我們要開動物園?」

陰暗的門廊深處傳來一個快速但平穩的聲音。拉的猜測果然正確,這讓忍不住打個冷顫,起了一身雞皮疙。一個人影從暗處走出來,拉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,不知是想抗議還是打招呼。走過來的是個女人,打直腰桿,消瘦的身子穿著烏黑的衣服,頭上的白色無邊小帽不但上了漿,而且燙出了完美的帽型。沒有任何散亂的髮絲,身上帶著一股淡卻奇特的肉豆香氣。有雙黑色的眼眸,嘴型十分嚴肅。在這裡看了多久?畢波看到女人出現,啁啁啾啾地叫了起來。

「我的小鸚哥叫做畢波。」拉說。

「是,我看到了,」女人低頭看著,說:「也聽到了。我想,應該沒帶其他動物過來?」

「我有隻狗,但留在我家裡──」

「很好。狗會弄亂房間,還會刮壞木料。法國人和西班牙人特別喜歡小型狗,」女人發表看法,「小型狗和主人一樣膚淺輕浮。」

「而且看起來和老鼠沒兩樣。」另一個聲音不知打從門廊的什地方傳出來。

女人眉頭一皺,很快地閉了閉眼睛,拉能體會女人的感受,納悶地不知道誰在看們交談。拉心想,雖然的皮膚光滑,但我應該比年輕10歲。女人經過拉身邊走向門口,的動作很優雅,而且自信滿滿,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。她瞄拉稍早整齊地放在門口的鞋子,接著又瞥了鳥籠一眼,緊緊著嘴。畢波害怕地鼓起羽毛。

拉決定決定以握手來分散的注意力,但拉的一握讓女人縮了縮手,說:「就一個17歲的女孩來說,這手勁真強。」

「我是拉,而且我18歲了。」拉收回手,一邊回應

「我知道是誰。」

「我的全名是派特蘿拉,但大家都喊我拉──」

剛剛說的時候,我就聽到了。」

是管家?」拉問道。走廊的暗處傳來一聲明顯的悶笑。女人沒有理會,看向蒙著一層珠光的暮色。「約翰尼斯在?我是他的新婚妻子。」但女人仍然沒說話。「我們上星期在亞森戴夫特簽了結婚證書。」拉接著說。看來,除了堅持繼續說下去之外,無計可施。

「我哥哥不在家。」

的哥哥?」

暗處又傳來咯咯笑聲。女人直視著拉的雙眼。「我是瑪琳布蘭特。」從的語氣來判斷,瑪琳似乎認為妮拉理當聽得懂她的話。瑪琳的目光雖然嚴厲,但拉聽得出音調中的猶豫。「他不在這裡,」瑪琳繼續說:「我們以他會在家,但是他不在。」

「那,他在裡?」

瑪琳再次望著天空。左手憑空揮了兩下,樓梯口的暗處出現兩個人影。說:「奧圖。」

一個男人靠了過來,拉嚥了嚥口水,冰冷的雙腳踩在地上無法動彈。

奧圖的皮膚黝黑,全身上下只有深棕色,包括領口以上的脖子,露在袖子外的手腕和手掌,都是一整片深棕色的皮膚。他高聳的頰、下巴、寬闊的額頭,上上下下都是相同的色。拉這輩子沒看過這樣的男人。

瑪琳在觀察,看來是想知道拉會做何反應。但對於拉來不及妥善隱藏的出神凝視,奧圖的大眼睛則沒顯露任何情。他朝鞠躬,則是屈膝回禮,把自己的嘴唇咬到出血好提醒自己保持定。拉看到他的皮膚像光的核桃般發亮,頭上的黑髮往上彈,好似一團柔軟的羊毛,完全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油膩服貼。「我──」說道。

畢波嘰嘰啁啁地叫。奧圖伸出雙手,寬大的掌心托著一雙木鞋。「來,給穿。」他說。

他說話帶著阿姆斯特丹本地口音,但從他口中吐出的一串話聽來溫暖又柔和。拉接過他手上的木鞋時,指尖刷過他的皮膚。笨拙地把厚底木鞋套到上。這雙木鞋太大,但是不敢說,何況再怎麼說,這雙鞋都可以讓不必直接在冰冷的大理石上。可以拉緊鞋帶,上樓再拉──當然,這要假設他們願意讓穿過門廊上樓去。

「奧圖是我哥哥的男僕。」瑪琳說話時,目光依然緊拉。「這是家裡的女僕柯奈莉亞,由照顧。」

柯奈莉亞往前走了幾步。的年紀比拉大,可能年長20歲左右,個子也稍微高一點。柯奈莉亞開嘴,對拉露出一抹不友善的笑容,用藍色的雙眼上下打量這個新娘,顯然也看出拉的雙手在顫抖。拉回以微笑,女僕的好奇讓窘迫,於是盡力說了幾句話,空泛地道謝。這時瑪琳嘴說話,拉雖然不好意思,但也感謝瑪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。

「我帶上樓去看看,」瑪琳說:「一定想看自己的房間。」

拉點點頭,發現柯奈莉亞的眼眸閃過一絲準備看好戲的神情。籠裡小鸚哥的叫聲在牆壁之間迴盪,瑪琳朝柯奈莉亞揚揚手腕,要把鳥帶進廚房。

「但是廚房裡會有油煙。」拉抗議道。瑪琳和奧圖轉頭看著。「畢波喜歡明亮的光線。」

柯奈莉亞提起鳥籠,當桶子般動。「拜託,請小心一點。」拉說。

瑪琳和柯奈莉亞互望了一眼。女僕伴著畢波細弱焦慮的啾聲,繼續往廚房走過去。

*

拉走進樓上奢華寬敞的新房,相形之下,覺得自己顯得更渺小了。瑪琳顯得不太高興。「柯奈莉亞繡了太多東西,」說:「但我們希望約翰尼斯只結這一次婚。」

房裡的靠枕繡了姓名縮寫,床上鋪了新床,窗簾也剛換過。「要用厚重的絲絨窗簾才得住運河的濕氣。」瑪琳注意到拉的視線。接著,瑪琳又補了一句:「這本來是我的房間。」走到窗邊,一手搭著窗玻璃上,看著天上剛出現的幾顆星星。「視野比較好,所以我們把這房間留給。」

「喔,不,」拉說:「一定要留下這個房間。」

們面對著面,身邊圍著數眾多的刺繡作品,布上繡了許多代表「布蘭特」的字母B,再以一圈圈的藤蔓葉片和鳥巢圍繞,並以花床底。這些字母噬了拉的娘家姓氏,讓O字顯得浮腫圓扁。拉渾身不自在,但也覺得責任重大。伸手撫摸厚實的毛料,繡上的姓氏字母之後,布料似乎也承載著的心靈。

家在亞森戴夫特的祖傳大宅怎麼樣,溫暖乾燥?」瑪琳問道。

「有時候也很潮濕。」拉邊回答,邊彎下腰,笨拙地調整上木鞋的繫帶。「堤防不見得都能發揮作用。但話說回來,那房子也不是太大──」

「我們的家世雖然沒有家悠久,但至少我們的房子溫暖又堅固。」瑪琳打斷拉的話,顯然之前並非心想提問。

「的確是這樣。」

「家世不是一切。」瑪琳繼續說話,還戳了戳靠枕來調「不是」這兩個字。「上星期天,沛里康牧師說了這句話,我記在家傳聖經的扉頁上。如果我們不謹一點,水位會上升。」像是想開自己腦裡的某個想法。「母親寫了信過來,」接著說:「堅持要負擔旅程的費用。我們不能讓做的。我們沒派家裡最好的船去接,這不介意?」

「不,不會。」

「很好。這個家裡次好的船也才剛上過漆,船艙裡鋪了孟加拉絲毯。約翰尼斯用另一艘船。」

拉納悶道,不曉得自己的丈夫和他最好的船在裡,怎麼沒回來迎接。接著,又想到廚房裡,放在爐火和鍋子旁邊的畢波。「們只有兩個僕人?」問道。

「兩個就了,」瑪琳說:「我們是生意人,不是游手好閒的紈子弟。聖經也寫得很楚,人不該誇耀自己的財富。」

「沒錯,當然不應該。」

「這是說,就算手頭有閒錢也不該亂花。」瑪琳直視拉,而拉迴避地看向他處。房裡的光線漸漸暗了,瑪琳點起蠟燭。這些用動物油脂做成的蠟燭很便宜,拉本來以家裡會用帶著香味的蜜蠟,看到瑪琳選了這種冒煙又發散著肉味的蠟燭,拉只覺得驚訝。「柯奈莉亞好像在所有東西上都繡了婚後的新名字。」瑪琳站在拉的後頭說話。

拉心想:的確如此。想起柯奈莉亞稍早帶著惡意的眼神。女僕辛苦繡了這些東西之後,會把這筆帳算在誰的頭上?

「約翰尼斯什時候回來?他不在家呢?」問道。

母親說,很期待在阿姆斯特丹展開妻子的生活,」瑪琳問道:「是這樣?」

「是的。但是前提是要先有個丈夫。」

接下來是一陣帶著寒意的沉默,這時,拉開始猜測瑪琳的丈夫身在何處。說不定瑪琳會把他藏到地窖去。拉勉壓下大笑的衝動,只能看著靠枕露出微笑。「全都好漂亮,」說:「不該這費心的。」

「全是柯奈莉亞的功勞,我手拙得很。」

太客氣了。」

「我把原來掛的畫都拿下來了,因我覺得這些可能比較合乎的品味。」瑪琳指著牆上的油畫,上頭的主題是兩隻羽毛沒拔而且還看得到爪的獵鳥。再過去一點並排掛著另外兩幅畫,一張是面對獵人的緊張野,另一幅油畫上有放在中國風磁盤上的生,一旁有個滿溢的酒杯和一籃熟透的水果。這幾個打開的生讓人有種不安的感覺。在拉的娘家,母親用來裝飾壁面的,都是聖經故事裡的風景畫。「這些都是我哥哥的。」瑪琳指著一幅畫,告訴拉。這幅畫的主題是一把裡的花麗又茂盛,畫作的下方有半個石榴。

「謝謝。」拉心裡想的是,在睡前,不知自己得花多少時間,才能把這些油畫全部翻面轉向牆壁。

「今天這旅程不短,應該想留在樓上吃。」瑪琳說。

「是的,謝謝。」拉看著獵鳥血淋淋的鳥嘴、呆滯的鳥眼和下垂的鳥身,忍不住打了個冷顫。這幅畫讓想吃點食。「家裡有沒有杏仁蛋白糖?」

「沒有。我們不怎麼吃糖。糖會讓人的靈魂生病。」

「我母親會把杏仁蛋白糖揉成各種形狀。」娘家廚房的櫃子裡永遠備有杏仁蛋白糖,這是渥特曼太太唯一同意丈夫的堅持,而保留下來的食。會把杏仁蛋白糖做成美人魚、船隻或糖果珠寶項鍊,讓他們品嘗杏仁蛋白糖柔軟的滋味。拉想:我已經不是我母親的女兒了,總有一天,我會其他幾雙黏搭搭的小手和討糖吃的小嘴,揉出各種形狀的杏仁蛋白糖。

「我會要柯奈莉亞幫端些白麵包和豪達硬起士上來,」瑪琳這句話正好打斷拉的白日夢,「和一杯葡萄酒。」

「謝謝。知不知道約翰尼斯大時候會到家?」

瑪琳的鼻頭朝天一揚。「我聞到的是什味道?」

拉下意識地把雙手放到鎖骨邊。「是我身上的味道?」

「是妳嗎?」

「我母親買了香水給我,百合花香水。聞到的是這個味道?」

瑪琳點點頭。「對,」說:「是百合。」輕咳幾聲。「知道大家怎麼形容百合花的?」

「我不知道,是怎麼說呢?」

「早開早謝爛得快。」

說完話,瑪琳轉身離開房間。

 

:::本書簡介:::引用自【博客來網路書店】

http://www.books.com.tw/products/001066107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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